一些记忆如夹在书页间的枫叶,只有等待长时间风干后,才能看清里面的脉络。比如与谢有顺先生相遇之事,便是。时间的指针拨回到25年前。2000年12月28日,我第一次“偶遇”谢有顺先生,是通过他的文章。那天

三遇谢有顺先生

□ 曾昭强

2025-04-25 来源:阳江日报

一些记忆如夹在书页间的枫叶,只有等待长时间风干后,才能看清里面的脉络。比如与谢有顺先生相遇之事,便是。

时间的指针拨回到25年前。2000年12月28日,我第一次“偶遇”谢有顺先生,是通过他的文章。那天,我去开平探望同学,顺便逛了一趟书店。我有个习惯,每到一座城市总爱去找书店。在书店,我看到了一本“熟识”的书——《1999中国新诗年鉴》,甚为兴奋。书的主编不变,还是杨克,写序的人变了,换成谢有顺。因为,在学校读书时,我购买过一本1998年度的新诗年鉴,当时的序是于坚老师写的。于坚我印象很深,他的《棕皮手记》改变了我的诗风,他的诗我还模仿过。而谢有顺,第一次读,就被他的文章深深吸引!

第二次“偶遇”谢有顺先生,则是通过他的第一本著作。

读畜牧专业的我毕业后进入猪场工作,我什么也没有带,只把心爱的书都带到了猪场。有它们相伴,在猪场的夜空里,我是那颗沉静的星。当公司派我去香港时,我又把书带上了。到了香港,我习惯性地走进了书店。发现里面的书都是繁体字,且又贵,囊中羞涩的我只能看看作罢。书瘾来了,怎么办?2001年7月29日,我去深圳,趁着机会,又去了一趟书城。在眼花缭乱的书丛中,一个熟悉的名字在眼前一晃,我立刻刹步,定神一看,谢有顺,《我们内心的冲突》。当即把书从架上取下来,翻开读,很开心,很兴奋。当时架上只有这一本书了,我立刻抱住不敢放回去,生怕被人“抢”了!结账,放进挎包,过关,带回香港。

在香港,入夜后,我的住处除了虫鸣声、猪叫声,四周一片孤冷。这时候,对大陆对家乡的思念之情骤升,内心的潮涌更为猛烈。幸好有书。在夜里,我静静地读《我们内心的冲突》。“几乎所有的艺术革命,就内在而言,都是有关真实观念的革命。旧的真实图景瓦解、破碎之后,新一代人面临的是新的真实境遇,这就要求有新的艺术方式来传达这种新的真实,革命就发生了。”“写作是一种斗争,一种关于真实的斗争。其斗争是为了使作家看见的真实景象得以建立,并在这种真实中为作家寻找的存在提供意义的在所。”这些都摘自《真实在折磨着我们》。这篇文章我读了又读,每次都在旁边写下自己的心得。“我的真实是什么呢?对我来讲,健康很重要。我与病魔之争便是我要走的一段路,为什么不关注呢?2001年7月30日”这是我第一次读此文留下的心得。现在看来,当年夸大了自己的疾病。或许,人在孤独时,总喜欢幻想离死亡很近,总喜欢与它夜里长谈。两个月后,再读此文,还是激动不已,又留下笔记。五年后,又重读此书,在不少文章中又留下岁月的足迹。

自读此书后,每见到谢有顺的文章我必读,每见到谢有顺的书我必买,如《文学的常道》《诗歌中的心事》《成为小说家》《唐诗三百首》(译注)等,还关注他的微信公众号“谢有顺说小说”。不知是何原因,此后读书都没有了当年读《我们内心的冲突》那种狂热和痴迷!坦白地说,后来购的书都没有读完,但都放在书架上。购书,似乎不是为了阅读,而是像邀请老朋友来家坐一坐那样,睹物思情,回味那些难忘的时光。或者,孤独时,彼此对视一会,笑一笑,又继续赶路。

第三次方才真实地见到谢有顺先生。不过这一次不是偶遇,而是必见。

四年多前,即2020年7月1日,谢有顺先生来阳江讲课,我专程去听了。课后,我捧着一本有点泛黄的书《我们内心的冲突》,找他签名。接过书,先生愣了愣,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之情。他想不到在阳江会有人收藏着他二十多年前出版的书。他捧着书看前又看后……封面已发黄但完好无缺。接着,他微卷起书,用拇指拨动书页,唰喇喇的声音像飞速倒流的时光……先生沉浸在回忆中,脸上渐渐溢出笑意。他边抚摸着书,边亲切地对我说,这是他出版的第一本书。

在书的序上,先生也说过这是他第一本书,但当他亲切地跟我说起时,我内心还是莫名涌起一股甜蜜的幸福。20多年过去了,这本书陪着我走过了漫长的路,度过了一段苦闷、孤独、忧伤的青春岁月。

实际上,得知谢有顺先生这次要来阳江讲课,我立刻报了名。我想为《我们内心的冲突》这本书补办一个“仪式”,即把它带回到它的“父母”身边,庄重写下他的名字。在书的扉页,谢有顺先生写道:昭强先生正之,庚子仲夏,谢有顺。笔力遒劲,潇洒自如。此时,与我长相厮守的书“意外”有了完美的结局。接着,我们合影,加微信,但往后,生活仍按着自己的轨道奔跑。

凉风习习,凝望天上的明月,心想,在夜里行走,月光照亮了去路,孤独时会抬头仰望,何须登上去敲开它的门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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