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使在卑微的尘埃中,也要开出热情欢欣的花来

即使在卑微的尘埃中,也要开出热情欢欣的花来

落花沾衣,唤回这世间的温柔美好

□ 燕 茈

2024-12-12 来源:阳江日报

今天阳光真好,有风。你给我发来照片,是我的新书和向日葵对着阳光的照片,逆光,唯美,文艺小清新。这时,你又回归那个文艺的小女子,坚持自己小小的爱好,收集自己的小欢喜。想起你起笔名时问我意见,我说本名挺好听的,你说听起来就是“卖小猪”,我念了念,果然是“卖小猪”,觉得很有趣。

你本来是多么温暖可爱的女子,换个头像都要给我发信息:“我换头像换名字了,燕茈姐姐会不会找不到我”。却在一地鸡毛的生活琐事中找不到自己。你曾对我说,得闲一定要去飞龙寺求个愿,下辈子不做女人,变蚁都要变蚁公。

每个女人都曾是一朵娇艳欲滴披着晨露的花,直到有一天成了家。在儿媳、妻子、母亲的角色里不停切换,在切换中慢慢凋零。我的文字有许多写女人难,写生儿育女的苦。你每次看到这样的文字都会留言,说共鸣了,想哭。你经常在半夜三更给我留言,两个孩子又生病了,公公婆婆年纪大了,还唠叨,男人在工厂两班倒,老人孩子家务一肩挑。“我这天天灰头土脸好想哭一哭,各种辛酸苦辣各种气各种忙,我都好久没看书没写作了。三更半夜加班做PPT。每天都很紧张,时间不够用,不够睡。现在的小孩很难教,私立学校的孩子更难,老师就是个全能保姆。我还能找别的工作吗?是不是只有进厂拧螺丝打包装或者去商场做销售?”

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输出,让人心疼不已。我只能安慰,说我懂。告诉她现在工作很难找,不要冲动,做老师是很光辉的职业,各行各业都是难的。

我说我懂,是真的懂。同为两个孩子的妈妈,在工作、家庭、孩子之间各种忙碌。两个孩子天天抢东西、哭闹,一点办法都没有。真的很累很累,家里永远都是乱的,刚刚收拾好,就被捣乱了。每天都很忙,忙完孩子忙家务,忙完家里忙工作,忙完早上忙晚上,永不停歇。老人理解还好,老人不理解时,还要承受一顿没完没了的唠叨。队友给力还好,队友不给力时,形同虚设。身边很多人,却总是感觉自己一个人,孤立无援。身体跟着状况百出,感冒药、退烧药、抑郁药,一把一把往嘴里塞。我常常想起《素食者》主人公内心绝望的呼喊:“没有人可以帮我。没有人可以救我。没有人可以让我呼吸。”

我们都是一样的,被孤立在一个无法被理解的世界里。我怎么会不懂另一个女子的难;怎么会不懂你在忙碌了一天以后只有深夜才有时间给我留言;怎么会不懂你无助的泪一滴又一滴落在手机屏幕上。

千百年来,中国女性的困境在层层挣脱,却依旧有那么一大部分女性有自己的不得不,有自己的局限性,无法改变,无力摆脱。

你住阳江边,我住东江畔。天下的水终归一源,就当我们在同一个城市,呼吸一样的空气,饮一样的江水,感受一样的悲喜。这是一个女子与另一个女子的同病相怜,也是一个女子与另一个女子的惺惺相惜。

我经常鼓励你其实是鼓励自己好好写下去,给你分享了许多投稿邮箱,你有时投中一些,有时投不中。有时欢喜,有时伤心。我也是。

初冬,我出差广西,想着路过阳江,或许可以见一面。我发了信息和你打招呼,没有回复,等你回复时我又回来了。再过些日子,你给我发来山茶花的照片,是在阳江鸡山农场拍的。农场广阔,油茶花正迎冬竞相绽放,漫山遍野繁花似锦。白瓷般的花瓣上噙着雨水,水珠晶莹剔透、洁净清凉。你的心情怎么样?世间的庸尘俗事、郁愤烦忧都能暂时隐去吗?世界之大,只剩下你,和一枝茶花相对。那花瓣的珠儿能否洗去内心的尘埃?

让人想起汪曾祺的那句话:“如果你来访,我不在,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,它们很温暖,我注视他们很多很多日子了。”就当我已经和漫山的茶花坐过了,已经安静地聆听过那一朵朵花的低语。

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花叫三角梅,花影横斜,虬枝招展。花苞大而明显,花很细小,黄绿色,常三朵簇生于三枚较大的苞片内。三瓣鲜红的花苞有点像三片树叶子连在一起,看似普通,因为它是群花,只要盛开,就一簇接着一簇,一堆挨着一堆,弯弯绕绕、重重叠叠、繁繁杂杂,灿灿若朝霞,灼灼如云烟。我喜欢如簕杜鹃一样的生命:随意扦插一枝便可以蓬勃地生长,专注地向上;它们四季开花,不卑不亢、自由盛开。我喜欢这种生命给予什么就享受什么的态度,即使在卑微的尘埃中,也要开出热情、欢欣的花来。

女人如花。女人这一生如同花儿,先含苞待放,然后是鲜嫩欲滴,然后绽放,再绽放……然后度过生命的四季。我真愿意女人如花,不管是春之盎然、夏之热烈、秋之萧瑟、冬之寒冷,都能顽强地过好自己的人生。

花开了又落,花落了又开。落花沾衣,暗香浮动,唤回这世间的温柔美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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