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不可转身

向日出抬头，举目，张口

落日是前世的胎印。它俯身在秋水里

饮尽江河。现在每一个日子

它都要向日出微笑。如梵高的脸

冬天初长的风，锯断它的手脚

它低矮的时候，就向大地请安

阳光一竿一竿向天空爬高

向日葵踮起脚尖，也望不到冬天第一张脸

从哪一个山头露出

一个听歌人走了

树读懂了秋天，落尽叶子

大地白纸一样写满凋零的词句

鸟的声音像歌，像年轻女人的心事

北风四起时候，林子歌声少了

鸟一只一只离居。整个九月

盲人顺着小路

依着时点，到林子最深的地方听歌

听年轻女人对他诉说心事

到深秋，雨水过度缠绵

十月淋得沉沉，鸟们要唱的歌已经唱完

女人要说的心事已经说尽

生命里，他黑色的世界第一次开光

路收起了出口，这可怜的盲人

他的冬天已经到来，他还想走向哪里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