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黄卓贯

我儿时的春节，没有哪家的男孩子不喜欢玩鞭炮的，大家手里都捧着一把散鞭炮，另一只手提着一根燃香，在地坪、在巷边燃放起来。一般情况，大人都默许我们这种娱乐，只要不对着人放就行了，孩子们当然也清楚鞭炮的杀伤力，绝不会乱来。

但是有时候，也会做一些刺激的举动，记得那年春节，我跟几个小伙伴在地坪比赛谁放的鞭炮最响，大家都放了几个，可是谁也辨别不出谁放的厉害，因为鞭炮“嘣”一声霎时就过了，没有留下印记。不知是谁想出“弹牛屎”比赛，先把鞭炮插在牛屎上，只露出一条鞭炮引线，点燃引线，鞭炮炸开，自然把那坨牛屎炸成碎片，然后我们寻找，以谁弹出去的牛屎屑末最远为胜，一个为一轮，输的小伙伴要给赢家一个鞭炮为赌注。我们玩的时候，为了不让牛屎弹中自己，先把引线里的黑色火药粉末除出，这样可以延长引爆时间。

轮到我放了，我熟练地点燃引线便跑开躲在一处石头堆，大家都在等鞭炮引燃。这时，我的堂姐艳芳正好拿着一个煎糍，津津有味吃着经过，当她走到离那坨已点燃鞭炮的牛屎不远处，牛屎突然炸开了，她穿的那件崭新外套已沾满了牛屎屑末，她哇一声哭了起来，那可是她妈妈给她买的过年新衣服哟。我知道闯祸，慌乱着不知怎么好，小伙伴见到艳芳狼狈不堪的模样，都嘻嘻哈哈起来。她边哭边往家里跑，我慌张地紧紧追过去，乞求着她不要跟大人讲，我会负责给她洗衣服。可她不听，还要我赔偿衣服。

所幸的是，衣服并没有损坏，她妈妈马上给她洗了衣服，并没有追究我的过错。但我却挨了妈妈一顿打。

自此，我不敢再玩这种游戏了，但是鞭炮仍然还是要玩。

又一年春节，邻村表弟志强来我家，他带来了一种点燃后只会发出五颜六色光彩而不会爆开的鞭炮。因为这种鞭炮点燃后抛在地面会转圈打滚，我们都叫作“碌地沙”。“碌地沙”可好玩了，有时抛在水里打转，或者像放烟花那样拿在手上会别有一番情趣。

志强就喜欢拿在手上点燃，他一连放了好多“碌地沙”，我们在欢乐声中看着燃放的灿美。突然，他手上的“碌地沙”竟像鞭炮一样“嘣”一声爆开了，我们都不知所措。他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无事，转过身子却捂着手心，我让他放开手让我看，他的手都肿了，我慌忙要回家拿万花油给他搽。他说不用，还叮嘱我不要告诉他外婆——即是我奶奶。我见出事了，哪能听他讲，拉着他便要回家，这一拉却把他吓跑了，他甩开我的手，径直往他村子方向跑。

他跑得很快，一瞬间便跑远了，我慌了神，马上回家告诉大人发生的事情。爷爷奶奶听了，即刻追出去，我也跟在后边。走在半路上，远远就听到他哇哇的哭声，原来他一直逞强忍着痛苦不肯在我面前表露，在无人的地方终于发泄那种被弹伤的疼痛!我们追上去后把他带回家搽了药油，幸好，伤势并无大碍。

想起儿时的鞭炮，那时的我们竟对它的危险性不屑一顾，现在若叫我肆无忌惮地放，恐怕已不敢了。我也不允许自己的小孩玩鞭炮了，况且，如今城市也禁放烟花炮竹，小孩子已很少去玩了。

有人说，如今的春节不像过春节，没有从前热闹了。或者是因为少了鞭炮阵阵的缘故吧。其实，境随心转，热闹何须一定要有鞭炮呢?